一去不还唯少年

有情人 谁来体恤 天下事 合久必分

[琅琊榜][蔺苏] 一寸欢喜 (2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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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尘如海


“哎呦~蔺大公子,今儿怎么得了闲,居然上这儿来啦?”

女子打了个哈欠,侧过身懒洋洋地让来人进了屋。屋内脂粉香气扑鼻而来,绫罗绸缎随处可见,摆设件件皆是千金难求的奇巧之物,可见此间主人身份不凡,送她礼物的人既有富贵商人、权重官人,也有江湖武人。

“……奴家听说,您前一阵子在秦淮一带好不快活。”她未曾梳妆,睡眼惺忪,乌黑的长发散乱地披在肩上,“难怪那么久都没在江都露面,未茗妹妹老来问我你哪儿浪去了,我都不敢告诉她,就怕她难过……端得是艳名四播啊,蔺大公子……”她软语呢哝,撩人心扉,顾盼之间,更是媚骨横生——显是浸淫于风月场多年的老手。而蔺晨呢,似是转了性,被她提起了风流债,脸色竟有些讪讪的,“……哈哈哈,不是薄幸之名就好。绣玉,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。”

“那是当然咯,少东家的动向,奴家哪敢不时时刻刻记挂着?”绣玉是廊州素有名气的欢场“百香阁”的头牌,亦是琅琊阁埋在此地的暗桩。蔺晨少年时爱胡闹,曾也是她的恩客之一,这件事儿连老阁主都一直瞒着;不过蔺晨向来没个稳性,事到如今,两人情愫早已淡去,相处着更像姐弟;绣玉每回见着了他,总是免不了要取笑几分。

虽是暮春时节,但时辰还早,夜里又下过雨,外头仍旧是透着一丝凉意。绣玉本要去给蔺晨温一壶黄酒来暖暖身,却被他拦下了。

“绣玉,今年的雀舌可到了么?”

绣玉马上领会了他的意思,娇嗔道:“原是少东家喜欢上某位爱茶的美人儿了,正想办法讨人家欢心呢!啊呀,都寻到奴家这儿来啦,看来这回是用情颇深。”

到底每年的琅琊榜皆是出自他这位少阁主之手,蔺晨的眼光一向是老道又毒辣的,但凡是他看重的人,必是样貌、性情、才华一流。绣玉不由得好奇他这回瞧上的是何方神圣了。

然琅琊阁的少阁主并不接话,面上倒还是淡定得很,也不知到手了没有;如此一来,绣玉的心中更是啧啧称奇,揣测不断:莫非这个风流不羁的少阁主这回是真认栽了?那人本事可真不小。不过蔺晨似是不愿多讲,她也不敢再追问下去。

“少阁主,请。”

蔺晨接过了杯子,只见雾气结顶,汤色清碧微黄;再低头闻了一闻,香气如兰,清而不涩。

蔺晨真心赞道:“……好茶!”这雀舌确是毛峰中的顶尖上品,昨日夜里才被人送到了百香阁,廊州城的茶铺恐怕都还没换上,蔺晨这一趟也真真是赶巧了。

绣玉见他只抿了一口,就放下了杯子不再去碰,心知他多半是赶时间的,便正色道:“请问少阁主有何吩咐?”

“我这回来是打算问问你江左盟的事。”

“喔,江左盟呀。那儿最近可是发生了不少的事呢……奴家兴许是能够帮得上忙。”

“很好。我问你,这几年你查出来悬镜司司安插在江左盟的眼线是谁了吗?”



江左盟的新任宗主身体不好。

虽然他得到了四位长老的倾力支持,但十成中有七成的舵主还是对这位年轻的宗主不太服气的。这些人大多是大字不识的江湖草莽,饶是他梅长苏舌灿莲花、妙语如珠,他们也只把他当作一个说书的小白脸,而非什么运筹千里的智士。其中有一位姓周的分舵主,甚至扬言道,若他梅长苏这宗主当定了,那么他便将自己掌管的临江舵脱离江左盟,带着手下的弟兄们出去自立门户。当时梅长苏走上前几步,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不知什么话,这位周舵主登时神色大变,愣了好半天,立即转了态度,对梅长苏半是敬畏半是顺服,再无任何异议。对此众人万分惊诧,纷纷对两人投去探究的目光,但梅长苏只是微笑不语。

幸好,前任宗主许绍清也变了主意,并未急着立刻归隐山林。这些天他仍住在甘泉斋,尽管不再插手盟内的任何事务,但他时不时地便让梅长苏这个义子过去陪他吃茶叙旧,颇有些享受天伦之乐的意思在里头。而梅长苏的确很有本事,江左盟被他打理得一日比一日好;再加上老宗主的面子,盟内的人逐渐开始从心底接受这位梅宗主了。


而柳元春呢,实在是耐不住好奇之心:当日梅长苏口中那位“陆伯伯”究竟何许人也?同时,他也想搞清楚梅长苏跟许绍清到底有何渊源,故而时常借着自己执事的身份,在梅长苏与许绍清闲聊时侍立在一旁。

梅长苏身无武功,却对天下各大帮派所擅的剑法、拳法、内功甚是了解,便在佛法方面也有常人难以企及的精妙见解,于是跟许绍清也算是一见如故,聊得十分投机。

这些天以来,柳元春几乎没听到过他们聊起往事。今天是例外,许是清明刚过的缘故,许绍清感慨道:“又是一年了。也不知那些故人……他们的坟冢之上,是否已是一片郁郁葱葱?”

梅长苏安慰他:“散发萧然蒲苇林,马军送酒慰孤斟。 江河不洗古今恨,天地能知忠义心。义父……请您不必太过神伤。”

“也是,也是。对了,小青……青筝妹子她还好吗?”柳元春心中一动,瞧许绍清此时的神情,那位女子对他来说定然大大不同于旁人:他一定惦念她有很久很久了,想问的事情恐怕也是多得不得了,但却只问出口了这么一句。

梅长苏面有悲色,但很快便平静下来,答道:“静姨她很好。衣食不愁,她的儿子也很孝顺她。”

“……是吗,那我就放心了。”

本以为他们会继续说下去,没想到转眼又说起了佛法,什么无相受生,幻出诸形,柳元春一头雾水,没多久便要昏昏欲睡。

又过了一会儿,他听到两人谈起了前太傅柳岐和英王。这两人原本位高权重,却因出面维护祈王而被当今皇帝厌弃。

“……沧海尽成空,万面鼓声中!柳太傅如此风骨,当真是可惜……太可惜了。”

“这两句确是寄意题外,包蕴无穷。或许义父您有所不知,当年的《破阵乐》便是出自他之手。”

“蹙踏辽河自竭,鼓噪燕山可飞。少年胆气凌云,共许骁雄出群!是他写的?”

“正是。”

提到这首赤焰军中常唱的歌,两人仍旧是如常的神色,在一旁柳元春却是听得一身冷汗,连他们接下来说的什么都没能入耳。廊州不比金陵那般,四处都是玄镜司的耳目,但毕竟这桩逆案牵扯的实在太多也太复杂,便是江湖中人,对祈王、林帅等名字亦是讳莫如深,不敢轻易提起。柳元春垂下脑袋,正估摸着自己是不是出去该回避一下,梅长苏突然之间笑眯眯地望向了他,口气甚是和善,“……嗳,柳执事,你说呢?”



茶香袅袅,玉手纤纤。

“哈,哈……没想到真的是他!这可有趣得紧了,我记得柳岐那老头儿当初是力挺萧景禹的啊。”蔺晨睁大了双眼,支着下巴问道:“这事儿……绣玉,你确定么?”

“千真万确。其实,奴家也不太明白……思来想去,料想是’不得已’之故。”

“喔?此话怎讲?”

“少阁主是否认为,皇帝陛下当年对柳太傅算是手下留情了呢?”

蔺晨稍一转念,嘿嘿冷笑道,“……嗯,比起林府、赤焰军,还有他自己的妹妹跟儿子嘛……他对柳岐的处置不过是贬斥罢了,当然算是网开一面。不,简直是大发慈悲呐!”

思及那一年金陵城中数不尽的屠杀与流放,绣玉叹了口气,忍不住低声道:“或许……夏江夏首尊,当时与柳家的人暗中定下了什么条件——”

“比方说,他们的人要替玄镜司做眼线?”

“只是奴家的小小猜测。”

“……不管怎样,既然你能够确定这个眼线的身份,那么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得多了。”蔺晨站起身来,对绣玉拱拱手,道:“多谢啦,绣玉,你帮了我大忙!”

绣玉瞟了他一眼,面上似笑非笑,“少东家怎么跟奴家这般客气哟。来问奴家这事儿,多半是为了江左盟那位新任的梅宗主吧?”

毕竟认识了多年,绣玉又是如此聪慧,自己和梅长苏的关系她往后也肯定会看出来的,所以蔺晨干脆大大方方地承认了,“没错。”

“这位梅宗主爱喝茶,奴家可是记住了。以后送到我这儿的雀舌,定会为他留一份。”绣玉忽地掩口一笑,她还是不肯轻易放过蔺晨,最后也要调侃他一句,“的确是位美人,少阁主眼光一如既往的好。”



柳元春被梅长苏那么出乎意料的一问,登时吓得脑子里一片空白,不知如何是好,半晌才结结巴巴地回道:“梅、梅宗主……我……属下虽然姓柳……但跟柳老太傅……跟柳家,并、并无任何的干系。不信的话,您可以去查查,我老家在荆楚那边的郾城……”

他这么一说,梅长苏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,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许多,“柳执事,好端端的,你怎么扯到柳老太傅那儿去了?刚才我是在问你,这毛峰是不是有些陈了。”

柳元春定定神,忙道:“啊?毛峰……对,对。这……这莲心是去年的。眼下清明刚过,是采摘茶叶的时候……想来再两天就该有新茶到了。”

“原来如此。义父,说起来,长苏这是第一次到廊州,都不知晓这边的茶季……”

梅长苏不再看柳元春,话头又抛回给了许绍清。

柳元春拍了拍自己的胸口,心里虽是彻底松了下来,梅长苏仿佛什么都晓得,刚才那一瞬间,他当真以为梅长苏要说出什么自己是柳岐后人、六年前加入江左盟是别有用心的话来,结果却是他自作多情了。也是,梅长苏眼里,他柳元春不过是一位小小执事罢了,哪儿有什么探查的价值?他恐怕连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罢。念及此处,柳元春竟然有一丝莫名的失落,于是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,“梅宗主!”

“我……属下苦思良久,觉得还是有一件事儿……应当禀报于您。”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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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6-01-15