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去不还唯少年

有情人 谁来体恤 天下事 合久必分

[琅琊榜][蔺苏] 一寸欢喜 (39)

下更完结。最近大家给我的评论都挺长长长长的,还特别认真,感动极了!十分感谢!




浮生倥偬


从皇宫出来,蔺晨直接回了苏宅。他先去烦了一会儿吉婶,再去逗了一会儿飞流,最后还跟正忙得焦头烂额的黎纲聊了两句;等他不慌不忙地踱回厢房内,一眼便瞥到了案前静坐的梅长苏。

蔺晨立刻察觉到他有哪里不同了——那双手里正紧紧攥着一个瓷瓶儿;原来三月之期,始于今夜。

缓了口气儿,蔺晨一个屁股坐到他旁边,大大咧咧道:“哎,这么快就回来啦?怎么不跟太子殿下多叙会儿话?”

梅长苏慢条斯理地翻了一页自己面前的将士名册,“话已说尽,相对无言,不过徒增伤感罢了,何苦来哉?”

他不愿告诉蔺晨,当萧景琰邀他秉烛夜谈之时,他下意识的反应是温言推辞自己家里还有人等他归去。他也不愿承认,这所谓的“推辞”并非是真正的推辞,他这么想仅仅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一些。

自从林殊的身份被萧景琰知晓,梅长苏统共也没去见这位儿时好友几回。两年以来,为了昭雪旧案,为了登上这九五之位,他与萧景琰终究是付出了无法挽回的代价——道不同的疏离、无可奈何的欺瞒、挥之不去的猜疑、权衡利弊后的舍弃……眼下两人的关系,正如多年前那位倔强的小姑娘对蔺晨所说的那般,你既然在我面前打坏了它,即便它的外表能恢复如初,我心里头也都是它坏掉时的样子了。萧景琰瞧向梅长苏时流露出的怜惜、愧疚与哀凉让昔日骄傲的林殊难以忍受;梅长苏宁愿萧景琰永远不要知道,宁愿他心中的挚友永远是那位意气风发、战无不胜的少年将军。

“这样啊。”蔺晨点点头,看破却从来不说破,随意问道:“那是你的弓?”

琅琊阁少阁主眼尖惯了,一早就看到了房内多了把紫檀木制的龙舌弓,不必想也知道那是属于林殊的旧物。

梅长苏道:“是,之前景琰一直保管着它。如今还了给我,说是物归原主……”那把弓其实很有些来头,前朝一位将军爱若性命。它本是林燮送给自己儿子的生辰礼物,但林殊一向不太舍得用,所以十三年前出征时并未带上。梅长苏不知自己是否还能拉开紧绷的弓弦,此次干脆一并带着去了,便当作是圆了上辈子留下来的遗憾。

提起物归原主,蔺晨登时想起了梅长苏拿回来的那颗东海明珠,忍不住要调侃上一句,“还君明珠双泪垂,恨不相逢——不对不对,你们相识得倒是很早的。”

梅长苏默然不语,蔺晨依旧笑嘻嘻的,也不知从哪儿掏了两个杯子跟两壶酒出来,“明儿便要出征了,梅将军眼看就要洗兵海岛,刷马江洲,重温往日豪情,当浮一大白!”

这下子反而是梅长苏愣住了。

“怎么?这可是当初我从游仙坊那儿顺来的思凡,这世上只剩这么一壶,也就你一人可消受了。”

区区夹竹桃的毒性,自然是不如天下奇毒之首火寒毒。

“以前轻易不让你沾酒,怕伤脾伤肝……现在没这个顾虑了。梅将军尽管喝,只要不怕明天从马上摔下来就成。”

梅长苏垂眼,目光转向蔺晨手中的另一个杯子,“那蔺少阁主又是出于何种缘故,浮以大白?”

“聚散终有时,此去无故人。难道不值得一醉么?”

“……蔺晨……”梅长苏低低喊了一声,欲言又止。

蔺晨斟好了酒,若有所思地抬头盯了他片刻,笑吟吟道:“长苏,你是不是觉着,我以后都对你没个好脸色了?”

不等梅长苏回答,蔺晨便续道,“嗯,我气是挺气的,不过现在已经想开啦。我没跟你说过罢?之前你把我赶回琅琊山的那一回,我爹难得跟我讲起了我娘的事儿。”

对于那位早逝的蔺夫人,梅长苏不过是略知一二,故而只微微颔首,并未接话。

“我这不孝子,当时大着胆子去问我爹,是不是每回念及我娘,都会觉得心中无比懊悔——如果当初医术更好些,如果找到了某个偏方或缺了的那一味药材……是否就能医好她了?然后我爹告诉我,与其用那些假设来反复折磨自己,不断品味失去她之时的痛苦,他宁可去回忆他们共度的岁月……”

灯影绰绰,琅琊阁少阁主的双眸晶亮,平添几分温柔与怀念,“听过他老人家的这席话,我便决意要珍惜眼下的时光。所以我不会跟你生气,更不想对你生气。”

梅长苏动动嘴唇,蔺晨却摇头示意他不必开口,“长苏,这些年来,即便是与你在一起……握住你的手也好、抱着你也好……便是这些时候,我都常常觉得自己是在做梦。一旦睁开了眼,就会发现已是一个人。我不晓得哪天就会失去你……而天意向来高难测,或许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。有时候我其实挺害怕的,你又总吓我。”

蔺晨永远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,即便是天在他眼前塌下来,他大约也只会遗憾吉婶儿新炖好的那碗粉子蛋还来得及没吃。与他相识数载,梅长苏也不是没有听过他细诉衷肠,但这是头一回见他将自己心底的脆弱之处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。

“我从小便明白,人生在世,到头来,总归是踽踽独行。你不例外,我也不例外……没人能够例外。浮生倥偬,与人结识,不可相仇,却也不宜爱笃。否则,真到了再也无法长厢厮守的那一刻,又该如何自处?我明明懂得这个道理,可遇上了你……我发现自己居然没法儿放手了。长苏,我喜欢你,我真舍不得你。”

梅长苏瞧着蔺晨的脸,瞬间心痛难抑,这位本应是世间最潇洒的浪子,昨日为他呕心沥血、寞然等待,明日又要为他披上层层战甲,奔赴沙场。他本想答,蔺晨,我也舍不得你,但最终还是没有。因为,他对蔺晨的情意,终究是抵不过家国千秋,江山永固。于是,他只道:“而我有你,又是何其有幸。”

言罢,梅长苏举起了面前那莹莹发光的玉杯,一口饮尽,抹了抹唇道:“好酒。”

“是么?让我也尝尝。”蔺晨靠过来,刚要覆上仍有酒香的温软唇瓣,不料梅长苏却先伸出一只手捏住了他的下颌,“沾了毒的物事,以后蔺少阁主还是别碰为妙。”

明明才饮了一杯,梅长苏已然有些醉意;他双膝着力,借势将蔺晨压于身下。而蔺晨也不示弱,腾出手便去扯他的玉冠和腰带,嗓音微哑,“……为时已晚啦。如今,只好饮鸠止渴……”

“未入肠胃,已绝咽喉……”蔺晨觉得喉头一痒,原来是被梅长苏咬了一口。梅长苏没了往日的淡定,探入他腿侧的手难得的不规矩,他不由乐道:“哎呦喂,梅将军这才服下冰续丹几个时辰,就想着把大夫办了?”

梅长苏舔舔嘴角,侧头再度躲开了蔺晨的吻,“千载难逢的机会,怎能错过。”

蔺晨回以一笑,轻声道:“长苏啊,这个事儿嘛……门都没有。窗户,也没有。”

两人纠缠了整整半宿,仿佛一场无声的较量;即便是亲吻与拥抱,都决绝得有些至死方休的意味。



三更时,蔺晨摸了摸梅长苏的脉搏,确定他睡得沉了,才悄无声息地起身,披了件外袍推门而去。

如今榻上之人已不再怕冷,他仍是习惯性地往榻前的暖炉里加了几块炭火。


“……阙伯。”

到了外间,一个黑影不知几时到了蔺晨身侧,“是,晨少爷。”

蔺晨没有回头,信步直行。待走入院内,眼见四周无人,他倚着廊柱,声音轻得几不可闻:“我爹云游数年……他老人家辛辛苦苦找到的药典,现在可以给我了罢?方才我与长苏说的话,你也听见了。我虽然知道你在,但也并非做戏,字字句句,皆是真心实意。”

阙伯沉默半晌,他万万没想到如今自己的行踪已瞒不过这位少主人了。看来两年不见,蔺晨修为精进了不少,他待在南楚那段日子并不光是招摇撞骗、游山玩水。

“晨少爷,老爷吩咐过——”

“之前寒医荀珍到江左盟,为长苏把了一回脉,嗳呀,可把那些长老啊,舵主啊都吓得不轻。荀大夫说,他这火寒之毒呢,深入骨髓,纵然挫骨削皮,亦难拔净。若无冰续草、不行换血之法,此毒无药可医。荀大夫的医术,我向来是敬服有加。但他并不知道这世上有大夫为了救人,不自量力得很,甚至妄想逆天行事。”

阙伯急道:“少爷,依照那本古书上的法子……就是事事顺利,也仅有三成的把握。”

“三成?足矣。有飞流与熙阳诀,这成算又多了一分。”蔺晨轻声道:“更何况便是万分之一的可能,我都得试上一试。长苏已服下了冰续丹,再没有别的选择了,只能赌一赌。”

阙伯黯然道:“既然少爷这么说了……”

蔺晨接过药典,沉吟片刻,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,他道:“我思来想去,还有一事,须请阙伯相帮。”

说完便要拜倒在地,阙伯赶忙上前扶住他,神色十分惶恐,“晨少爷自小想要什么,老奴自会竭尽全力奉上。”

月明如水,琅琊阁少阁主的面上覆盖了一层如霜寒意,“我想要……一个人的性命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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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说,这文肯定得有14万字了……天啊。当初随性动了笔,不知不觉间怎么写了这么长了!(这其实也说明了很多问题好吗……

加上番外跟后记的话,大概会有十五万吧……希望买本的别介意我爆页(此处有排版妹子一个幽怨的眼神

还有我收到了三张inori太太的插图!全都美极了!简直要忍不住拿出来得瑟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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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6-03-23